亲眼目送他俩走后,我才松了一口气。
怕那个跪地的女生受到惊吓,我便在地上蠕动着转身看她,没想到她早已跑了。
这样也好。
我叹了口气,捡起棍子当拐杖,扶着后腰,一瘸一拐地走到马路边。
眼前走来一个熟悉的男人,他手里的导盲杖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急促,像是急着找什么人。
我惊讶地问:「天晟?你怎么在这?」
他是个瞎子,只能靠导盲杖在盲道上走。
我让他平时不要独自出门,有事就联系我,我陪他一起。
他一听见我的声音,就冲上来抱住我。
我疼得下意识「嘶」了一声,他又马上从我身上弹开。
伸手轻轻在我肌肤滑过,碰到了我的伤口。
满脸担心:「怎么回事?」
「没事啊!刚刚不小心摔坑里了。」
我笑着回他,不想让他替我担心。
伸手舒开他紧皱的眉头,又拍拍他的头示意我没事。
我立马转移话题:「今天怎么一个人出来了?」
他转身蹲下,拍拍自己的肩示意。
我便伏上他的后背,手里握着他的导盲杖。
他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迈。
语气带着自责和悲伤,温和地回我:
「你送我的木偶一直在桌上好好的,刮风下雨也不见倒。今天突然倒了,我怕你遇到什么危险,就出来找你了。」
他顿了顿,声音越放越小,不像是说给我听的。
「都怪我,要是我看得见,我一定会保护好你。」
我垂下头,靠在他肩上。
没有再回他,唯一的声音是我为他指路。
他对家里的构造,还有东西放的位置已经一清二楚了。
不用导盲杖,随意摸索便能找来医药箱。
他擦药的时候,额头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掉。
明明房间开了空调,他还是为我的伤势担心。
我十五岁那年,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天气遇到了他。
当时爸妈下班了没带伞,所以我多顺了几把伞出门接他们。
在一个空旷的街区,所有人都撑着伞飞奔回家,只有他,站在那淋着雨一动不动。
因为急着接爸妈,没有多问。
以为他只是没有伞,我便塞了一把伞给他就跑了。
等我接到爸妈回来再次路过那个街道,他还是一动不动站在那,手里握着我的伞。
我走到他面前,把伞举过他头顶,与他站在同一把伞下。
我问:「你遇到什么事了吗?为什么站这淋雨?」
他缓缓抬起手向前摸索,覆在了我撑伞的手上。
「我的导盲杖被一群小孩当玩具拿走了,我在等他们还给我。」
他这么说,我才注意到,虽然他睁着眼,但眼神却格外空洞。
「那我送你到棚下等着。你父母电话多少,我帮你联系一下。」
我把他扶到棚下,然后掏出手机满眼期待地看着他,准备按下号码。
他顿了顿,笑着开口:
「我被他们抛弃了,现在住在一栋楼外的小角落。我没有导盲杖,暂时找不到那里的位置。」
我的眼神紧盯着他,挪不开眼。
他的生活如一地鸡毛,却能笑得如一缕春风、一泓清泉、一颗使人舒畅的舒心丸。
我询问了他的意见,也遵循爸妈同意,让他留在我家生活。